在三周年之际，英国仍在努力完成脱欧

“完成英国脱欧”：这是一个尖锐而简单的政治信息，使鲍里斯·约翰逊在2019年12月的选举中赢得了绝大多数选票。几周后，2020年1月31日，英国正式退出欧盟。明天，也就是1月31日，是许多人后悔脱欧决定的三周年纪念日，尤其是因为几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英国脱欧将迎来2016年欧盟公投前后承诺的“阳光高地”。最近一个更常见的描述是，从长远来看，这一直是一种“自残行为”，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从它给保守党带来的意外之财来看，“完成脱欧”显然是英国政治传播史上最有效的口号之一；另一个让人想到的词是保守党在1978年创造的“Labour Isn’t Working”。在1979年大选前，它以“工党仍然不工作”的名义复活，帮助Margaret Thatcher击败了James Callaghan领导的工党。作为政治广告的代表，“工党不工作”现在面临着“让英国脱欧工作”的竞争，工党有可能在2025年1月前举行的下届大选中使用“让英国脱欧工作”作为口号。

撇开政治广告的激烈竞争不谈，但到2023年1月，脱欧派和留欧派都有一种感觉，即英国脱欧进展并不顺利。自2016年公投以来，随着各项指标的新经济数据日益下滑，公众舆论明显发生了转变。

伦敦国王学院(King ‘s College London)欧洲政治与外交事务教授Anand Menon一直密切关注英国脱欧。经常被英国新闻媒体引用的Menon在上周的最新评论中说：“自英国脱欧公投六年半以来，英国与欧盟的关系仍未形成连贯一致的模式。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离开的过程花费了太长时间。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尤其是已签署的条约是否会得到全面实施……这并不令人惊讶。2016年的公投造成了严重的分歧，‘脱欧’和‘留欧’的身份一直延续到今天。此外，双方在《北爱尔兰议定书》问题上仍存在分歧。然而，这其中也有一个结构性因素，这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英国与欧盟关系的稳定平衡仍将难以实现。”

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协调的一个名为“变化欧洲中的英国”(UK In a Changing Europe)的论坛对英国脱欧的最新研究发人深省。其标题为“下一步是什么？英国与欧盟关系的未来”，这份研究报告列出了贸易、移民、公众舆论以及各党派在这一关系上的立场。它还强调了金融服务、电动汽车和渔业等多个领域即将做出的最后期限和决定。研究人员还研究了伦敦和布鲁塞尔之间签署的贸易与合作协定(TCA)的深化方式，以及在TCA之外可能采取的步骤，得出的结论是，这种关系的变化可能是缓慢而渐进的。TCA将于2025年由伦敦和布鲁塞尔重新审议。

伦敦市长Sadiq Khan是最新一位高调强调英国脱欧对伦敦和英国有不利影响的人物：英国GDP下降了5.5%，投资下降了11%，商品和服务贸易下降了7%。他说，英国脱欧给财政部造成的税收损失总计估计为400亿英镑。

研究论文提供了更多细节。它指出，TCA规定了货物的零关税贸易，但在监管协调方面几乎没有，对服务贸易的安排也非常有限。其结果是非关税壁垒大幅增加，而与非欧盟国家的贸易协定迄今产生的影响非常有限。“英国经济已经受到了重大影响。尽管英国和欧盟当前经济问题背后的最重要因素——尤其是能源价格上涨——是全球性的，但过去几年英国贸易和投资的相对疲软，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英国退欧的结果。英国是唯一一个产出仍低于疫情前水平的主要经济体。”

这份研究报告反映了最近的民意调查，称随着负面经济影响越来越明显，对英国脱欧的支持大幅下降，目前处于公投以来的最低水平。脱欧派和留欧派都对在关键政策领域与欧盟合作持更加开放的态度。但英国脱欧在威斯敏斯特和布鲁塞尔仍是一个活跃的政治问题：目前正在议会审议的《北爱尔兰议定书》(Northern Ireland Protocol Bill)将允许英国政府单方面暂停《脱欧协议》的关键内容，这反过来可能引发欧盟的强烈政治反应，有可能破坏《TCA》。

已经有迹象表明，人们对《北爱尔兰议定书》的热情有所降低，英国总理Rishi Sunak和爱尔兰总理Leo Varadkar都发出了和解的声音，希望解决这一纠纷。Varadka本月早些时候承认，该协议“可能有点太严格了”，并对当时与约翰逊达成的在没有得到北爱尔兰统一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同意的情况下结束英国脱欧僵局表示遗憾。对于英国和欧盟来说，北爱尔兰在地理、历史和政治上都是一个敏感的地方：寻求与爱尔兰共和国统一的爱尔兰民族主义者与坚持留在英国的民族主义者之间的冲突历史悠久。

研究报告称，当前的挑战是解决围绕《北爱尔兰议定书》的问题，但即使实现了这一目标，其他最后期限和决定也即将到来，例如与数据交换、电动汽车和鱼类有关的问题：“如果无法就议定书达成协议，那么双方经过艰苦谈判达成的TCA本身就可能无法得到适当执行，两国关系将陷入长期对峙。这样的僵局即使不能消除，也会减少双方采取额外措施来缓和合作的机会……换句话说，建立更稳定关系的关键是成功解决目前在《北爱尔兰议定书》上的僵局。”

如果像人们普遍预期的那样，工党赢得下次大选，其政府可能会寻求与欧盟建立比目前更紧密的联盟。该党“让英国退欧奏效”的计划仍然很谨慎，缺乏细节，但未来几年更多不利的经济数据可能会促使该党在与欧盟的关系上采取激进的态度，即使不寻求重新加入欧盟——无论如何，布鲁塞尔对这一前景可能不会有太多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