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纸面上看,印度吸引全球制造商的机会看起来很乐观。
苹果公司(Apple Inc)开始在这个南亚国家组装最新款iPhone手机,这大大打破了其将大部分组装工作保留给其主要台湾组装商运营的大型中国工厂的惯例,这是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的“印度制造”(Make in India)运动的一个关键胜利。
印度今年担任20国集团(g20)轮值主席国,这也可能提振投资者信心。未来三年,印度有望成为全球增长最快的大型经济体。到本世纪末,该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将成为世界第三。
但专家警告称,印度要想持续改善疲弱的制造业,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印度很快将超过中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莫迪的“印度制造”计划旨在增加出口和创造就业机会,但并不太成功。制造业占该国经济总量的14%,这一数字几十年来几乎没有变化。尽管印度有巨大的人口红利,但失业率仍然居高不下。
自2014年“印度制造”启动以来,其关键目标之一——将制造业占GDP的比重提高到25%——的最后期限已经被推迟了三次,从2020年推迟到2022年,再推迟到2025年。
新加坡国立大学专门研究国际贸易和投资的经济学家Amitendu Palit表示,与中国的脱钩“尚未宣布”。换句话说,对于任何有意义的供应链搬迁,Palit说,莫迪政府需要证明印度是一个更便宜、更容易开展业务的地方,而不是简单地依靠政治或安全因素来吸引企业。
尽管莫迪最近的财政激励措施为苹果在印度设厂提供了一条经济高效的途径,但这家总部位于加州的公司仍有一小部分iphone是在印度生产的。在取得成功的同时,也有许多公司因为应对印度官僚主义等长期挑战而退出印度,其中包括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 Co)、福特汽车(Ford Motor Co)和Harley-Davidson Inc。
特斯拉公司(Tesla Inc)此前曾表示,如果印度首先允许该公司通过降低关税销售进口汽车,它将考虑在印度建厂。目前,该公司正在接近达成在印度尼西亚建厂的协议。
为了满足人们对印度转型的期望,莫迪必须继续减少繁文缛节,简化劳动法。确保企业能够获得土地是另一个障碍。
以ArcelorMittal SA为例。这家全球最大的钢铁生产商十多年前曾试图在印度东部的Odisha建造一座钢铁厂,但2013年放弃了这一计划,因为高管们无法获得开采关键原材料铁矿石所需的土地和许可证。该公司再次回到奥里萨邦,计划通过与新日铁(Nippon Steel Corp)的合资企业建设一座年产2400万吨的工厂。
“这是一项艰难的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印度代表团团长Nada Choueiri表示。“但需要发展,因为当企业来这里建立自己的企业时,他们需要土地。”
就业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制造业发展的延迟和农业的全面衰退意味着每年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大约1200万印度人必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服务业来获得机会。但即便是在这一领域,印度也难以创造足够的就业机会,尽管它的增长速度很少有主要经济体能与之匹敌。中国通过从农业向世界工厂的转变解决了就业问题。
印度目前的人均收入低于邻国孟加拉国的2,723美元,如果印度想要提高人均收入,就业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高收入将刺激消费,促使企业加大投资并创造新的就业机会,从而开启所谓的良性经济循环。
咨询公司TS Lombard首席印度经济学家Shumita Deveshwar表示,尽管印度继续成为增长最快的主要经济体,但“就实际进展而言,它令人失望。”
Deveshwar列举了一些主要是自己造成的问题:基础设施薄弱,熟练劳动力短缺,以及未能实施能够吸引足够投资的政策。尽管印度正在签署重大商业协议——苹果只是引人注目的一个例子——但投资的一致性和类型让一些人感到担忧。
Deloitte表示,近年来,很大一部分外资流入了服务业,而不是制造业。2021年流入放缓,从2020年开始,印度在科尔尼的外国直接投资信心指数中跌出前25名。
科尔尼指数衡量的是在某个市场投资的公司未来三年的信心。中国、阿联酋、巴西和卡塔尔是唯一进入2022年名单的新兴市场。
科尔尼(Kearney)的Terry Toland表示:“自疫情爆发以来,我们的指数显示,投资者对发达市场的强烈偏好超过了新兴市场。”“这可能表明,相对于新兴市场,发达市场更安全。”
莫迪认为,担任20国集团轮值主席国将创造适当的机会来改变这种看法,并击退来自越南和马来西亚等其他亚洲经济体的竞争。
彭博经济(Bloomberg Economics)高级印度经济学家Abhishek Gupta表示:“如果没有新的意外冲击——全球或国内的——2023年将有所不同。”他补充说:“这个国家基本上已经建立了一种结构,应该有助于启动工业复苏并提振制造业。”
盟友之间相互投资的“朋友支持”,以及更广泛地远离中国,都可能使印度受益——尽管变化的速度还远不清楚。
“有很多惰性,”印度首席经济顾问V. Anantha Nageswaran说。他说,企业不会轻易撤离中国,因为“他们在一个大市场投入了这么多”。
不过,东亚国家最终会在某个时候遇到产能限制。“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等待这些事情发生,”Nageswaran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