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与日本建交50周年:塑造一个面向未来的可持续社会

1967年,东南亚国家联合成立了东盟(Asean),日本是世界上第一个以“对话伙伴”的身份与该地区集团建立正式关系的国家。

鲜为人知的是,这是在外交关系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发起的。日本经济对东南亚的快速渗透令该地区感到不安,引发了抵制和抗议活动。特别是,日本的合成橡胶工业扰乱了东盟的天然橡胶出口贸易,这在当时是一项主要的经济活动。

1973年,双方举行了第一次论坛,讨论这些紧迫的问题,1977年的“福田主义”巩固了双方的正式关系。

当时的日本首相福田康夫承诺,日本将致力于和平,永远不会成为军事强国,日本将在广泛领域与东南亚国家建立相互信任的关系。

两国关系从战争状态演变为和解和正常化,再到不平等的合作,最后发展到战略伙伴之间的合作。

50年过去了,日本和东盟在取得的成就和进步方面有很多值得庆祝的地方。日本仍然是东盟的重要贸易和投资伙伴:2021年,日本与东盟的双边贸易额达到了2400亿美元,成为东盟的第三大贸易伙伴。

日本也是东盟对话伙伴中第四大外国直接投资来源国。

为庆祝50年的友谊,日本基金会和日本外务省最近在东京举办了主题为 “迈向全球伙伴关系的新阶段 ”的日本-东盟国际研讨会。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论坛上致辞时强调了讨论“印度-太平洋地区和整个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实现可持续和繁荣的社会,以及建立人民之间的相互理解和信任”等问题的重要性。

与会的东盟和日本领导人最关心的是当前支离破碎、动荡不安的地缘政治局势。约有100人出席了此次论坛,另有数百人通过网络出席。向外交官、政策制定者和商界领袖提出的问题集中在人类希望在未来50年实现的社会,以及我们将如何在本世纪下半叶克服社会挑战。

我在以“建设可持续繁荣社会”为主题的专题讨论会上,强调了日本与东盟合作的五个重点。

1. 非军事化

我们不需要更多的战争。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它们。

由于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持续冲突,最近的紧张局势加剧,联合国秘书长António Guterre在最近的达沃斯会议上宣布,“我们正处于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情况”。

世界各地的军费开支飙升至创纪录水平,包括日本在内。尽管许多国家将此类支出视为威慑战争的准备,但风险在于,其他国家可能将其视为挑衅。

此外,令人担忧的是,支持战争的言论越来越多,正如澳大利亚主要报纸《悉尼先驱晨报》和《时代报》发表的令人震惊的“红色警报”系列报道所显示的那样。

日本和东盟是能够缓解紧张局势的关键角色,尤其是在本地区,而不是加剧紧张局势。在本次论坛召开的前一周,在新加坡举行的第16届日本-新加坡研讨会上,两国政府确认,他们“应该在现有经济和安全关系的基础上继续发展,特别是考虑到不可预测的地缘政治环境中日益紧张的局势”。在一个外交关系高度紧张、信息不实的时代,日本和东盟可以发挥巨大作用,塑造建设性和积极的叙事,鼓励开放对话,而不是不信任。

2. 能源转型

在俄罗斯与乌克兰爆发冲突的同时,气候危机仍在继续。随着各国政府在军事上投入前所未有的资金,用于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的资金越来越少。

气候危机只有在全球能源向零碳或低碳能源系统过渡时才能得到解决,而我们今天正在经历的这种单一的、最深刻的经济转型,需要在非常狭窄的时间窗口内进行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规模变革。

我们需要政府大胆地立法和制定政策框架,为这一转型提供充足的资金,对碳进行正确的定价和监管,为企业提供正确的信号和激励,并让受转型计划影响的社区参与进来。

在东盟,许多发展中经济体仍在推动其发展议程以解决贫困和能源安全问题。“公正和公平”的过渡现在已成为确保使用比“减少碳排放量吨数”更广泛的指标来衡量进展的关键方法。

在美国和日本等国的支持下,去年在巴厘岛举行的20国集团(G20)峰会上为印度尼西亚推出的“公正能源转型伙伴关系”(JETP),被誉为帮助发展中国家加快能源转型的一种急需的政策方法。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该伙伴关系将如何在实地执行,以及是否会实现所概述的成果,但继续完善这些伙伴关系将是有益的;案例研究也应被记录和分享,以便在东盟其他发展中国家复制成功。日本还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绿色氢气工厂,日本与东盟国家之间的知识共享和技术转让潜力巨大。

我们需要政府大胆地立法和制定政策框架,为这一转型提供充足的资金,对碳进行正确的定价和监管,为企业提供正确的信号和激励,并让受转型计划影响的社区参与进来。

3.性别和收入不平等

在东盟,尽管近几十年经济快速增长,但收入分配和不平等一直在恶化;尽管人们普遍认为日本的不平等程度较低,但近年来日本也在为类似问题而苦苦挣扎。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一项研究显示,财富再分配、女性劳动力参与率、生产率增长和数字化等措施,可能有助于显著加速东盟和日本的包容性增长。

以新加坡为例,这个城市国家最近实现了在前100家上市公司董事会中女性董事占30%的目标,而且女性在劳动力中的参与率相对较高,达到了66%。在整个地区,这些比率是不平衡的,需要大幅提高 – 特别是在日本 – 数据显示,女性参与和担任领导职务会带来更好的社会成果。

4. 负责任的消费和生产

我们的许多自然生态系统正处于危险的临界点。我们常常忽视,大自然每年在全球范围内提供价值至少125万亿美元的服务,为我们提供所需的一切,并为数十亿人的全球贸易和生计提供便利。

地球超载日是一个越来越受欢迎的指标,它标志着人类已经使用了地球全年再生的所有生物资源的日期,每年都提前到来。去年,地球超载日是7月28日。

与此同时,我们正面临着巨大的资源挑战。技术实现了奇妙的进步,现在它已经渗透并改善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但它也使人类能够以前所未有的巨大规模开发地球资源–其后果我们几乎不了解。

以塑料为例,它的过度生产和消费导致了我们许多生态系统的大规模污染,比如发展中东盟的水道,现在它正在影响人类健康,甚至在我们的血液中也能找到。这促使联合国开始就一项全球塑料条约进行谈判,该条约将首次对这种资源的使用进行立法。

与能源转型一样,我们需要大胆立法,保护自然资源的使用。我们需要制定政策,规范能源转型所需的矿物的安全和可持续开采,以及我们为人类生活制造的商品;以及有效的收集、管理和再利用,使我们能够实现真正的全球循环经济。

我们需要公民支持正确的政策制定者和政治官员制定正确的法律,迫使企业进行必要的投资和行动。我们需要利用新兴的数字化浪潮——比如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但我们也需要强有力的治理框架来指导它们的使用和结果。日本和东盟国家可以在这一领域发挥领导作用。

我们迫切需要重新定义增长和资本主义,并创建一套适合本世纪目的的新指标。

5. 重新定义增长和资本主义

最后,自亚当-斯密在1776年出版的《国富论》一书中定义了国内生产总值(GDP)–一个国家在一定时期内生产的最终产品和服务的货币价值–并为古典经济学和资本主义提供了基础,至今已有三个世纪。我们迫切需要重新定义这些术语,并创建一套适合本世纪目的的新指标。

我们开始在国际舞台上看到令人鼓舞的对话,比如欧洲议会的“超越增长2023”会议,旨在“挑战欧盟的传统决策,重新定义全面的社会目标”。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东盟-日本,还有全世界。所有国家在2015年通过的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在某种程度上为更适合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模式提供了一个框架,(有趣的是,日本似乎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明显地接受了可持续发展目标),但在很大程度上,这还没有渗透到世界金融中心,这些金融中心以股东利润最大化为前提,并且仍然崇拜这种原则。

虽然我们承认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模式使数十亿人摆脱了贫困,但它也充满了缺陷,助长了短期主义和剥削。“利益相关者资本主义”的兴起——它优先考虑所有利益相关者,而不仅仅是股东——以及基于环境、社会和治理(ESG)的金融决策在全球的重要性日益上升,是重新定义我们对企业角色的看法的一个可喜开端。

在这个50年的十字路口,东盟和日本作为一个地区有很多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以保护我们共同的历史和我们共同的人性,我们最好记住,我们只有通过更多而不是更少的合作才能实现这一点——或者用日语说,一緒に働いてい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