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遇到麻烦,巴西人也很少失去幽默感。但近年来,从社交媒体到餐桌,他们的欢乐常常被政治分歧所取代。
随着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开始他的第三个总统任期,一句熟悉的调侃–巴西是未来的国家,而且永远都是–已经失去了它的轻松感。卢拉曾在2003年至2010年期间领导巴西。这位在2023年1月1日再次宣誓就职的总统在竞选时承诺,巴西的未来可以再次像过去一样:更繁荣,更少分化。
在我们的经济研究中研究过巴西,并且因出生或选择而在该国生活了几年,我们认为卢拉要实现他的经济承诺并不容易。
与前两届任期内国内外市场推动经济发展不同,卢拉现在面临着来自国内外的强大阻力,这意味着这一次稳健的政策更为重要。
好时光,坏时光和经济选择
巴西从2003年的世界第14大经济体一跃成为2010年的世界第7大经济体,这一繁荣与卢拉之前的总统任期大致吻合。与此同时,该国的贫困率大幅下降,从26%降至12%。世界银行(World Bank)将该国的贫困率定义为每天生活费低于3.65美元的人口比例。
巴西出口了大量的橙汁、咖啡、小麦和其他商品,足以供应全世界的早餐。那些年的全球经济增长提振了对这些大宗商品以及巴西加工商品的需求。在2000年之后的十年里,制造业出口首次推动了巴西的增长,由钢铁、汽车零部件和汽车以及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制造的飞机等产品的销售带动。
在经济繁荣时期,卢拉实行了平衡的政府预算,将通货膨胀率控制在低位,并将巴西雷亚尔与其他货币的汇率保持在可控范围内——这是他从前任费尔南多•恩里克•卡多佐那里延续下来的宏观经济政策。卢拉还将卡多佐广受欢迎的反贫困计划并入Bolsa Família中,这是一个成功的有条件现金转移计划。为了继续入学并获得金钱福利,低收入家庭必须让他们的孩子接种预防疾病的疫苗,让他们上学并满足其他要求。
巴西航空工业公司首席财务官辛西娅·贝内德托(Cynthia Benedetto)在2011年说:“我从小就听说巴西是未来之国,现在未来已经到来,我开始担心它是短暂的。”
她是对的。好景不长。
在本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里,巴西出口的许多大宗商品价格开始下跌,甚至是暴跌。这个国家经历了历史上最严重的两次经济衰退。在2014年底至2016年年中持续的经济衰退中,近500万巴西人失去了工作。在经济复苏缓慢之后,新冠肺炎大流行来袭,1000万巴西人在另一次大衰退中失业。
政治动荡
糟糕的选择让艰难和不幸的时光变得更糟。
经济管理不善、普遍存在的腐败、政治动荡和全球流行病,都造成了在取得十年进步之后的十年倒退。
卢拉的盟友,包括他的核心圈子里的一些人,被发现参与了一个又一个腐败计划。卢拉本人最终因腐败入狱,直到巴西最高法院宣布此案审判无效,因为主审法官认定此案存在偏见。
巴西人在2010年和2014年的总统选举中选举了卢拉亲自挑选的继任者迪尔玛·罗塞夫。她抛弃了前任的一些促进经济稳定的政策。
罗塞夫结束了中央银行事实上的独立性,并突然降低利率,引发了通货膨胀。她放弃了平衡预算。
一旦国有石油公司巴西国家石油公司(Petrobras)、建筑业和巴西大型国有开发银行的腐败被曝光,巴西经济活动就会全面放缓。罗塞夫在任期间,巴西经历了记忆中最严重的经济收缩之一:从2014年到2016年,GDP萎缩了7%,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增加了20个百分点。
巴西国会于2016年因财政不当行为弹劾并定罪罗塞夫。副总统米歇尔·特梅尔(Michel Temer)完成了她剩余的任期,并任命卢拉的中央银行主席恩里克-梅雷莱斯(Henrique Meirelles)为财政部长,帮助控制公共债务。
Jair Bolsonaro是巴西20世纪军事独裁统治的公开崇拜者,他在2019年借着反对卢拉和罗塞夫的工人党的广泛情绪而成为总统。 Bolsonaro将短期政治利益置于长期调整之上,经常与自己的经济助手发生冲突,并逃避旨在限制政府支出的规定。
到2020年,巴西经济在GDP方面排名世界第12位,生活条件恶化。根据政府智库IPEA和巴西统计机构IBGE的研究人员估计,2021年,贫困率可能达到10年来的最高水平。
疫情及其带来的社会支出波动,使人们难以准确追踪近年来的经济趋势。但这些数字表明,巴西再次接近21世纪初的水平。
回到未来
卢拉的经济挑战令人生畏,超过了反对派支持者在Brasília发生骚乱后的政治危机。
一是经济前景黯淡。通货膨胀已导致世界各国央行上调利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3年全球经济将放缓。
即使世界仍然需要巴西的咖啡、橙汁和小麦或玉米谷物作为早餐,我们也怀疑外国对巴西出口产品的需求是否会反弹到过去经济繁荣时期的水平。
过去15年来,巴西出口的许多大宗商品的全球价格一直在下滑。它们在2022年年中再次短暂达到2008年的峰值水平,部分原因是乌克兰战争,以及随后的全球动荡推高了食品价格。
但大豆、玉米和咖啡等对巴西特别重要的大宗商品的价格均较近期高点大幅下跌。
在2022年竞选期间,卢拉承诺在控制政府财政的同时,削减中上阶层的税收,增加穷人的福利。
在一个快速增长的时代,这种计算是可行的,因为新产生的财富可以为公共转移提供资金。在增长缓慢或没有增长的时候,就像今天,要实现增长就变得困难得多。
其次,与卢拉第一次上任时财政稳定时期不同,这一次他必须可信地重建大部分财政框架。
在提高福利、减税和对退休人员的一些无基金养老金承诺之后,巴西的预算变得很难平衡。为了应对2010年代中期的危机,巴西国会通过了一项逐步提高的支出上限,以促进缓慢的财政调整,同时避免严厉的紧缩政策。但Bolsonaro基本上是通过规避该上限而摆脱了它。
一个例子是联邦政府有义务支付法院规定的款项:Bolsonaro推迟了1100亿雷亚尔(216亿美元)的支付,这相当于巴西2022年GDP的1%以上。这意味着新政府必须同时支付今年的账单和去年的一些账单。
尽管Bolsonaro在新冠疫情在巴西蔓延时忽视了疫情的严重性,但他的政府确实通过允许超过巴西支出上限的紧急支出来帮助人们应对了经济影响。然而,他的政府操纵了紧急状态的延续,并在巴西人因公共健康原因停止呆在家里很长一段时间后,将支出水平保持在高于上限的水平。
第三,我们预计政治分歧,包括卢拉政府内部的一些分歧,将是另一个障碍。在可预见的未来,他的经济团队中的不同派系可能会针锋相对,因为他们倾向于截然不同的政策。
负责协调支出的新任经济计划部长Simone Tebet的团队中有几位财政保守派。
相比之下,财政部长费尔南多·哈达德(Fernando Haddad)任命了一贯主张增加支出的副部长。迄今为止公布的税收和支出计划将占GDP 0.5%的预算盈余定为新政府的目标,主要由更多的税收提供资金。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预算预测,我们认为这些收入预测过于乐观。
可以肯定的是,任何新政府都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尤其是在艰难的环境下。但在巴西,耐心比幽默更难得——而且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