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制裁历史暗示俄罗斯的未来

自俄乌冲突以来，美国与其盟国实施了一系列制裁措施，其范围是如此迅速和广泛，以至于没有真正的先例。即便是对伊朗和委内瑞拉(这两个石油生产国都被切断了与全球金融的联系)的限制，也是不完美的。

但还有另一个大宗商品出口国，其经验为制裁国家和莫斯科提供了不太明显的教训：南非。面对其种族隔离政策，镇压和境外军事侵略的耻辱，比勒陀利亚发现自己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就被孤立并受到了严重的限制，这一制裁一直持续到1990年反对派领导人纳尔逊·曼德拉(Nelson Mandela) 出狱后。俄罗斯是一个规模大得多的经济体，它出口石油而不是进口石油，世界也比当时更加一体化，这增加了施加制裁的代价。

虽然制裁对南非的国内经济产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但也并非所有后果都是负面的。尽管存在这些弱点，但制裁确实促成了白人少数族裔统治的消亡，这主要是因为南非在1980年代初，在这些措施出台时已经是一个没有竞争力的经济体，它过度依赖采掘业。

在彭博新闻社上周看到的一份内部报告中，有三分之二的情景表明，由于运输封锁、技术和金融限制，俄罗斯将需要十年或更长时间才能恢复到战前水平。在一周多的时间里，随着乌克兰的反攻迅速取得进展，莫斯科几个月以来取得的成果也被逆转。这让俄罗斯措手不及，甚至让克里姆林宫的鹰派人士感到不安。

南非就是一个警醒，当形势已经很艰难时，额外的限制确实会鼓励精英们进行可信的谈判。

种族隔离政权始于1940年代后期，当时南非国家党获得了权力并通过了支撑该制度的种族法律。在1960年的沙佩维尔大屠杀和1976年暴力镇压的索韦托起义之后，抵制行动慢慢开始。1980年代，随着耐心的耗尽和苏联的改革表明，限制措施加速了。1986年的《全面反种族隔离法》使这一惩罚达到了顶点，当时的国会终于克服了罗纳德-里根总统对制裁的沉默。

就像俄罗斯一样，贸易制裁从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部分原因是世界需要金属和燃料，这是一个多孔系统。南非仍然是一个煤炭出口国，甚至对欧洲国家也是如此，对亚洲经济体的销售也有所增加。该国仍然出售黄金，即使不是以克鲁格朗为单位，也是以金条为单位。它能够推动内陆博茨瓦纳和津巴布韦打破制裁。更重要的是，尽管石油是南非的“致命弱点”，但由于伊朗和其他国家，它从未与国际市场隔绝。

随着贸易条件的恶化，规避制裁推高了成本，对出口实行了“种族隔离折扣”，对进口实行了“贱民成本”，但最终获得所需资源的能力使南非及其白人精英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了商业地位。因为俄罗斯被西方拒绝，其石油和煤炭被推向其他市场。即使是西方企业的撤资也没有立即打击增长。就像现在一样，资产只是廉价地卖给了当地人。

就实际经济状况而言，金融市场是一个糟糕的风向标。卢布是今年全球表现最好的货币，但与其说是因为其真正的实力，不如说是因为资本管制。在南非，双重汇率制度起到了一定的伪装作用。股市看起来也非常健康，因为现金被困住了，公司变成了庞大的企业集团，而实体经济却萎靡不振。

至少在南非，金融家能够公开绝望。 “在这个时代，没有经济自给自足这回事，如果我们认为自己与众不同，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传奇贷款人投资部门标准银行投资公司的Henri de Villiers在1988年表示。 “南非需要世界”。

但也许最相关的细节是，制裁并没有造成问题，而是致命地加剧了问题。因此，在南非，惩罚性措施的失误并没有引起重视，因为该体系已经岌岌可危，在1980年代中期之前的十年中，平均每年仅以2%的速度增长，投资也在下降。种族隔离的劳动力市场监管和其他扭曲，使得即使在经济和外交孤立将国家困在死胡同之前也难以有效地分配资本。

进口替代有效，但成本高，生产率降低。 由于俄罗斯已经在寻找技术必需品，因此无法国产的“平行进口”更具通胀性。以汽车行业为例：在南非，像通用汽车公司这样的主要国际投资者离开了，昂贵的高科技进口推高了价格，质量下降。在俄罗斯，Autostat的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上半年国产车的平均价格比去年上涨了近三分之一，而轶事证据表明，其涨幅要大得多，标准的次紧凑型拉达车型的价格是战前的三倍。

削弱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斗能力是西方制裁的主要野心之一。南非的经验表明，这也是广泛目标的一部分，它确实产生了影响。比勒陀利亚的飞机备件短缺，难以实现现代化，对北方邻国的空中优势下降。对于俄罗斯来说，物资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尤其是在乌克兰上周反扑之后。

当然，也有麻烦的意外后果正在重演。当南非领导人P. W. Botha对西方的愤怒反应尤为恶劣时，南非人感到了更为严格的控制。进口替代政策确实有助于创造一些（昂贵的）就业机会，并建立国内工业，比如国防工业。

其他因素也对白人少数派统治的终结做出了重大贡献，如反对派的存在，南非金矿盈利能力的下降，苏联的崩溃，公众对私营公司的压力，高管们自己对风险增加的看法。但在软弱之时进行惩罚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而来自更广泛国家的更严厉制裁可能会加速这种结局，到那时精英阶层的利益将不再超过代价。

俄罗斯更大，因此它可以承受更长时间的停滞。但压力也正在显现，战场上的损失正在堆积。正如德斯蒙德·图图大主教（Desmond Tutu）在1986年发表在《纽约时报》上的一篇讲话中所说的那样，制裁至少是一种风险和机会。

来源：南非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