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时期的印尼经济

对印度尼西亚来说，2022年的开局相对乐观。可以肯定的是，新冠疫情留下了严重的创伤——《经济学人》对截至2022年12月的“额外死亡人数”的中心估计约为74万人——而失去的教育和就业机会，尤其是对较贫困社区而言，将是长期的。但印尼的经济收缩和由此导致的贫困人口增加，都低于大多数可比较的中等收入经济体。从2021年底开始，该国的经济势头已经恢复。

印尼今年的表现也不错。该国巧妙地主办了11月在巴厘岛举行的20国集团(G20)峰会，并在一个严重分裂的世界上保持了多边合作与协作的闪烁精神，获得了当之无愧的赞誉。

但在2022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印尼政策制定者不得不努力应对前所未有的、基本上出乎意料的全球经济和地缘战略波动：乌克兰战争以及随后的能源和食品价格上涨；全球通胀迅速上升，经济增长放缓；许多发展中国家出现债务违约的可能性；亚洲经济火车头中国经济增长大幅放缓，不确定性上升；对全球供应链的持续破坏；以及中美地缘战略紧张局势和竞争加剧。

到目前为止，印尼的记分卡是多少？好消息是，这个国家经受住了最近的大部分冲击。由于其宏观经济审慎，它不是“债务困境”俱乐部的一员。2020年上半年出台的紧急财政和货币政策措施已迅速收回。政府现在正回到2003年《财政法》(Fiscal Law)的规定，即财政赤字不得超过GDP的3%。新兴国家的公共债务(狭义定义)不到GDP的40%。中国经济正朝着GDP增长5%左右的长期平均水平回归。

通货膨胀一直在上升，尽管没有大多数发达国家那么快。印度尼西亚的新冠肺炎刺激措施相对较小，这反映了大流行期间全球贫富差距明显。在一些重要方面，中国仍然是一个“劳动力过剩”的经济体，与美国和其他一些发达经济体明显的劳动力市场紧张和工资上涨形成鲜明对比。此外，与波动剧烈的小麦价格不同，一向敏感的大米价格一直相对较低，而燃料价格仍得到大量补贴。出于这些原因，印尼央行(BI)得以在8月份之前保持激进的货币紧缩政策，从而确保了初生的经济复苏不会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此外，作为能源净出口国，印尼也从乌克兰冲突中“获益”。随着煤炭和天然气出口的增加，中国的贸易条件已显著改善。棕榈油价格也一直走强，尽管去年4月和5月政府试图控制出口的拙劣尝试使国内收益化为乌有。

好消息就说这么多，账簿的另一边呢？首先，主要针对能源的补贴又回来了。到2022年，它们的成本约为GDP的3%。对于一个税收与GDP之比仅为10%至11%的国家来说，这显然是不可持续的。简单地说，政府的财政空间非常有限。它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提供社区所期望的许多商品和服务。这包括总统所珍视的基础设施项目，因为到2022年，补贴拨款将超过基础设施。这些补贴也是不公平的，因为它们不成比例地惠及较富裕的消费者。而且它们与政府宣称的绿色议程相悖。

印尼的补贴问题当然是一个长期悬而未决的政策难题。只要政府无法引入一种机制，使国内价格自动调整与国际价格变动保持一致，这种情况就会持续下去。2022年的另一个制约因素是，向低收入群体提供有针对性的补偿性社会援助的能力虽然有所提高，但仍未完全到位。

另一个关键挑战是落后的工业部门。总统表示他希望“重振”该行业。这个复杂问题的核心是棘手的产业政策问题。政府表示希望提升印尼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同时也支持国内增值作为另一个目标。这两者经常，实际上总是冲突的。禁止出口以促进下游加工通常会适得其反。与此同时，越南甚至印度都在灵活地拉拢苹果(Apple)和其他在中国寻求多元化战略的跨国公司，让它们在本国设厂。

过去三年对印尼来说是艰难的，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佐科维总统雄心勃勃的发展目标。在2023年的政治辩论中，经济问题几乎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但艰巨的发展政策挑战将等待下一任总统。其中一些问题已经提到了——需要更有效地调动财政，构建更全面的社会保障体系，以及抓住全球化所错失的机遇。其他挑战包括气候变化、国内更快的能源转型和更积极的多边方式；发展与政治喧嚣绝缘的更强大的国家机构；克服落后的教育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