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需要为所有人提供经济正义的新议程

上周震撼法国的骚乱是由一名警察残忍射杀一名青少年引发的,其根源在于更深层次的政治和社会经济危机。2017年通过当选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废除了长期以来在中左翼社会党(Socialist Party)和中右翼共和党(Republicans)之间交替的政治体制——法国人不再想要这种体制,认为它没有生产力,无法带来变革。

然而这种解体所产生的政治动荡直到今天仍在危机四伏的第五共和国内继续产生影响,并导致政治格局中三股新势力的出现和巩固,包括分裂的左翼和文化上强大的极右翼、权力极端集中在总统手中以及经常性的、从第一届总统任期第二年的“黄背心”运动开始,一直到今年春天反对养老金改革的示威活动,以及今年夏天的城市骚乱,都是声势浩大的街头抗议活动。

与许多经合组织(OECD)国家一样,在经济全球化和离岸外包的背景下,法国的中产阶级受困于工资停滞不前,以及购买力日益受限。虽然法国的贫困率自21世纪初以来逐渐上升,但社会流动性仍然很低。这种情况在各地区和郊区表现得最为明显:经济机会有限、医疗沙漠、交通不便、教育体系失败和不平等、文化活动有限、定位不清、司法体系行动迟缓、社会资本薄弱,甚至金融服务匮乏,等等,这些都给人一种共和国正在衰败的印象。

面对这种累积的逆境,使自我实现变得复杂,如果不是不可能,任何结构调整,任何不公正,任何不平等的待遇都会产生深刻的绝望,痛苦和愤怒的感觉。

回到2023年维克多·雨果说过:“革命暴乱的本质是形式上经常是错误的,但实质上是正确的。”一个年轻人经常沉迷于社交媒体,在偷窃或与警察发生野蛮冲突的时候,在同龄人中竞争拍摄最受欢迎的视频,这造成了巨大的物质破坏,虽然人们只能对此感到遗憾,但骚乱也让人们重新关注法国郊区的长期贫困,现在这里住着移民的孙辈。

长期以来仅仅从货币的角度来分析贫困问题并指出总体而言,法国人比世界上80%的其他国家更富有(暗示:“他们在抱怨什么?”),当局已经忘记了另一种看待贫困的方式,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Amartya Sen所倡导的那样,是基于个人拥有或缺乏在特定时间点实现其命运的能力。今天生活在全球化背景下落后的地区意味着被剥夺了充分发挥个人潜力的能力。几年前的黄背心运动(Yellow vest)和今年夏天的暴乱者都表现出了这种深切的失望。

此外最贫穷的城市往往是那些民选官员执行控制政策而不是领土发展政策的城市。这些官员往往身居多个公共职位,最终扼杀了年轻政治家或公民发起变革项目和激发社区活力的任何尝试。简单地通过选举替换一个政治家不再改变任何事情:同样的贫困仍然存在,并进一步挫败公民越来越多地被选举弃权或激进政党所诱惑。

面对类似的挑战,农村地区和郊区将从通过基于阶级的议程团结起来的政治上受益——在人口老龄化的西方国家更是如此,那里的经济很快就会争夺移民。相反他们正被极右翼以种族主义为由相互对立。因此在一个不平等日益僵化的时代,穷人再次输给富人,导致特权社会的重新出现,在另一方面,1%的最富有的继承人享有比1%的工人更高的生活水平,10个亿万富翁中有8个是继承他们的财富。

郊区的独特之处在于,猖獗的歧视、高失业率、成功家庭的外迁、集中的贫困、种族隔离以及警察与市民之间的深刻反抗,使本已动荡不安的环境雪上加霜。恢复社区治安(“近郊警察”)将是克服困扰郊区的挑战的第一步,这些挑战包括频繁的、羞辱性的身份检查。但这还远远不够。

从长远来看,法国需要克服其边缘化地区的僵化现象,是一个为所有人实现经济正义的新议程。然而这将需要重新调整政策的优先次序。

历届政府都表明,只要不被激烈的抗议或骚乱所瘫痪,他们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当极右翼领导人Marine Le Pen上台后,政策制定者和当选领导人都可能改变主意。不过到那时就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