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将 “去美元化 ”与美元疲软混为一谈

即使美元作为全球首选货币的单一主导地位实际上正在衰退,它也可能不会自动导致美元汇率走弱,而且可能周期性地意味着相反的结果。

美联储不太担心其货币政策对世界其他地区的过度影响,它更倾向于极端收紧和宽松。而一个不那么美元化的全球经济可能会让美联储自由地专注于本地,无论好坏,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保持较低的通胀水平。

在浮动汇率时代的50年里,关于美国从美元作为世界储备货币中获得了何种“过度特权”的争论一直很激烈,自法国领导人首次使用这一说法以来,争论就越来越多。

巨额美元储备的巨大优势,加上美元在海外的广泛商业用途和贸易,是显而易见的。美国企业避免了以美元计价的能源和大宗商品等进口商品的汇率波动加剧,而美国政府实际上享受到了贷款补贴,因为其他国家将预防性或意外之财的美元储蓄重新投资于美国国债。

出于政治原因能够限制全球最普遍货币的使用,这一点近年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是另一个因素。

但多年来,许多人也认为,美元的国际角色往往限制了美联储实施最适合国内经济的政策,主要原因是担心极端举动可能会冲击一体化的世界金融体系,而经济反弹无论如何都会打击美国经济。

目前,类似的论点可能会出现,美联储决策者迫切希望进一步收紧货币政策,以将通胀拉回目标水平,而中国等世界其他地区正面临经济困境,对物价下跌持谨慎态度,并寻求放松货币政策。

如果这种差异扩大并导致与美元相关的压力,美联储是否会更谨慎行事?或者,如果美元成本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影响不像过去几十年那样严重,它还会不顾一切地坚持下去吗?

自疫情爆发后地缘政治重新结盟以及俄罗斯去年与乌克兰冲突后冻结外汇储备以来,所谓的“去美元化”一直是人们无休止猜测的主题。

尽管美元储备和使用的减少幅度相对较小,尽管人们认为制裁风险较高,但金砖国家(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以及已经受到严厉制裁的伊朗和委内瑞拉等经济体,自那以来肯定一直敦促在贸易和投资中剔除美元。

但在市场上,这个问题通常被解读为押注美元汇率走软的理由,甚至是推出黄金或加密代币等替代品的理由。

这可能并不一定会起作用,尤其是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导致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债券收益率上升和通胀降低的话。

“绿洲”

美联储犹豫不决的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是,1998年,尽管美国经济快速增长,科技业蓬勃发展,但Alan Greenspan的团队还是三次降息。他们认为,在全球新兴市场风暴和信贷动荡中,美国无法继续保持“繁荣绿洲”的地位。

到1999年底,美联储迅速扭转了所有这些削减,然后被迫进一步收紧三次,达到6.5%的峰值——最终戳破了当时已经失控的互联网泡沫。

当然,当时的全球经济是由美元盯住美元的固定汇率制所驱动的,这种固定汇率制加强了美联储政策的传导,但大部分政策后来都被取消了。

美联储现在还有许多其他工具,比如多边美元互换额度,来缓解压力。

但这并不是美联储政策唯一一次受到海外美元压力的影响。

在担任现任财政部长之前,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回忆了她担任美联储主席的时光,并声称,当美联储在2015年收紧政策的前景导致中国大规模资本外流、全球市场不安时,这迫使美联储暂停了加息行动,反之亦然。

当美联储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首次启动量化宽松政策时,巴西等新兴大国对美国发动“货币战争”、压低美元以获取贸易利益的做法发出了强烈抗议。

耶伦还讲述了担任美联储主席期间的20国集团(G20)会议,无论美联储是放松政策还是收紧政策,都受到了批评,人们的抱怨大多是关于政策举措的偏激,而美联储“对这些担忧很敏感”。

美联储的研究(包括美联储董事会经济学家去年年底对“溢出效应”的研究)显示,在他们的“美元主导”模型中,美联储收紧政策对汇率的影响要比在没有美元主导的基准情况下大得多,这表明后者对海外的影响要小得多,加息的空间更大。

他们表示,世界各国央行确实在考虑这些溢出效应,并将其内部化。但政策制定者需要艰难地平衡局面。至少有一个对美元不那么敏感的世界,因为它在贸易和储备中较少使用美元,也可能是一个美国利率结构性上升的世界——而且可能是一个更不稳定的世界。

如果许多国家确定有可行的替代方案,它们可能更喜欢这样一个世界,但这可能并不意味着美元走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