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作为全球农业供应商的势头面临逆风

巴西是世界上面积和人口第五大的国家,是世界上耕地面积最大的国家,也是少数几个具有提高农业生产力潜力的国家之一。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巴西一直在巩固其作为农产品和相关食品的主要生产国以及国际市场供应商的地位。它现在是34种商品的前五大生产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净出口国。持续的贸易扩张和市场及产品的多样化仍然是巴西农业增长战略的核心。然而,燃料和化肥成本的增加,信贷和储存的限制,港口和运输系统的负担过重,以及保护环境的压力,都对巴西农业的长期增长构成挑战。

以美元计算,巴西的农业价值,包括农作物种植和畜牧业生产,在过去20年(2000-20年)平均每年增长8%,农业产出增加了一倍,畜牧业生产增加了三倍。自2000年代中期以来,巴西加速转型,从一个主要是热带农产品的出口国,如咖啡、糖、柑橘和可可,转变为一个主要的全球商品供应商,包括大豆、谷物、棉花、乙醇和肉类。大豆在巴西农业部门的扩张和该国上升为全球顶级农产品供应国的过程中作为一种关键作物脱颖而出。2000年,巴西的大豆出口量是美国出口量的40%;现在超出美国出口量20%。巴西提供的大豆贸易量占世界的50%以上,这些大豆是在该国17%的可耕地上生产的作物。从2000年到2021年,巴西的农产品出口价值,包括加工产品,平均每年增长9.4%,占巴西出口总额的37%。巴西现在向222个国家和地区出口主要农产品和食品,是世界第三大农产品出口国,仅次于欧洲联盟(欧盟)和美国。

推动巴西转型的因素包括:农业研究提高了产量,扩大了可耕地基础,大量投资于生产技术以开发作物和饲料品种,以及全球对粮食和动物饲料的需求增加,特别是在过去十年。最重要的是,巴西有能力在同一块土地上每年收获两到三种作物,这使得它与其他谷物和大豆生产国相比具有独特性。其他因素包括以出口为导向的宏观经济政策,巴西货币(雷亚尔)长期贬值,针对作物的农业政策激励,改进卫生控制,收购外国竞争对手,以及在该国日益增长的跨国公司和外国投资。

2021年,农作物和畜牧业生产占巴西国内生产总值(GDP)的8%。圣保罗大学应用经济学高级研究中心估计,如果包括加工和分销等活动,巴西的农业和食品部门占全国GDP的29%,2021年的价值为1.8万亿美元。根据巴西最新的农业普查,农业在农村机构中雇用了1510万人,相当于总劳动力的15%。

在巴西,农业资源成本相对于竞争对手而言较低,主要是因为土地和资本成本较低,使其更容易扩大种植面积和提高生产率。产量的增长已经超过了国内消费需求的增长,为更多的出口留下了剩余产量。2021年,巴西的农产品出口额达到1250亿美元,其中以大豆和豆粕、糖、牛肉、家禽、玉米、棉花、猪肉、咖啡和柑橘为主。中国需求的飙升一直是巴西出口增长的根源。2021年,中国占巴西农产品出口总额的39%,占巴西大豆出口总额的70%。

未加工的初级散装(油籽、谷物、棉花、烟草)和半加工商品(谷物面粉、植物油、动物产品)的出口对巴西的农业出口总额贡献最大。根据《贸易数据监测》的统计,在2002-2021年期间,初级散装农业食品的年增长率为11.5%,而半加工产品的年增长率为5.8%。加工产品(新鲜,冷藏和预制肉类,乳制品,加工水果和蔬菜)在2002-21年期间每年增长6.3%。近年来,加工产品的出口增长加快,年增长率接近10%,目前该部门占农业食品出口的32%,而初级大宗商品的这一比例为44%。园艺产品,包括水果,蔬菜,花卉,坚果和香料,自2002年以来以每年4%的速度增长。

政策变化和货币贬值有助于支持巴西的农业部门扩张

1980年代中期,随着巴西政府结束将资源从农业转移到工业和服务部门的政策,巴西农业的迅速扩张和有关加工和分销工业的结构调整开始了。此后,政府制定了多项政策,取消了国内和出口税,并取消了对大豆、棉花和肉类的出口限制。在20世纪90年代初,政府还取消了国家对农业市场的大部分干预,将国有企业私有化,取消了商品的最低支持价格。

刺激巴西农业产出最重要的经济因素之一是实施货币计划以稳定通货膨胀。在1994年之前,巴西的通货膨胀率普遍高于每年1000%。为了阻止通货膨胀,巴西推出了一种新货币,即雷亚尔,最初与美元挂钩,后来又采取了“爬行挂钩”政策,其中雷亚尔将根据通货膨胀进行少量调整。1999年初,巴西采用浮动汇率。雷亚尔大幅贬值,使巴西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低成本食品和农产品供应国。这一刺激措施导致大豆和肉类产量迅速扩大。

1999年实行的宏观经济改革、开放贸易和灵活的汇率制度,使巴西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每年都实现GDP正增长(经通货膨胀调整后),并为巴西农业部门创造了积极的环境。在巴西政府农业研究机构Embrapa的帮助下,农民采用了适合巴西热带塞拉多斯大草原气候和土壤条件的新作物品种和育种技术进行畜牧生产。20世纪90年代,巴西农业前沿地区的土地资源投入生产,成为世界最大的农业生产国之一。大豆、玉米、大米、食用豆类和小麦的产量在1970年至1990年间翻了一番,增至5400万吨。根据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的数据,巴西的作物产量在2021年达到3.08亿吨的历史新高。

除了扩大出口市场外,推动作物增长和现代化的一个主要因素是巴西养猪和家禽业的扩张以及随之而来的饲料需求的增长。虽然食用豆类和大米(主要主食)的产量与人口增长的速度基本一致,但大豆和玉米产量的增长速度要快得多。玉米曾经被认为是巴西的一种自给自足的作物,但随着收入的增加,对肉类和鸡蛋的需求不断上升,导致混合饲料行业的扩张,以及巴西快速增长的家禽和生猪行业对玉米的需求增加。

在过去十年中,由于全球需求的增长以及价格,技术,作物管理实践和收获面积变化的综合影响,巴西玉米产量的增加使该国成为全球第三大玉米生产国和出口国。巴西已经成为美国在全球玉米市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其第二季玉米在当地营销年后期收获,提振了9月至1月的出口,而这几个月通常由北半球出口商主导。

影响巴西未来农业潜力的因素

根据粮农组织的数据,在超过4.1亿公顷的潜在可耕地中,巴西有6350万公顷用于作物生产,这表明农业的持续增长是可能的。但预计有若干因素将对未来的生产和贸易扩张构成挑战。

风险更大、稳定性更低的宏观经济环境。冠状病毒(COVID-19)大流行导致巴西经通胀调整后的GDP在2020年收缩了4.4%。这种GDP冲击导致巴西货币急剧贬值,增加了美国与巴西竞争市场的出口压力。2021年,巴西的GDP增长了5.3%,这得益于农业和其他商品以及商业投资的消费者支出复苏。美国农业部目前的宏观经济假设预测,从2022年到2031年,巴西的GDP增长率(根据通货膨胀进行调整)将以年均3.5%的速度增长。此外,两位数的通货膨胀和燃料价格上涨抑制了农业和相关产业在短期内的增长前景。具体而言,油价上涨导致乙醇产量增加,进而导致生产乙醇的甘蔗产量增加,增加了对农业用地的压力。在西部边疆地区,乙醇的扩张发生在来自以前未耕地的新土地上,而在传统的中南地区,甘蔗生产是以牺牲其他土地用途为代价的。原油价格的上涨也影响到与能源有关的投入成本,如农场使用的化肥和燃料的生产和运送。

化肥供应中断。2021年,巴西的化肥使用量占世界化肥总消费量的17.3%。巴西是世界第四大化肥进口国,仅次于中国、印度和美国。巴西超过70%的肥料用于三种作物:大豆(44%),玉米(17%)和甘蔗(11%)。在传统的南部农业地区,化肥成本占大豆运营成本的25%,西部边境地区的小麦和玉米成本占21%,两个地区的甘蔗成本占12%。由于巴西消耗的肥料中约有85%是进口的,石油价格的变化直接影响农民购买化肥的价格。由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加起来提供了近40%的需求,黑海冲突使化肥进口中断更加严重,预计更高的价格将减少巴西农民施用在田地里的肥料量。这将导致作物产量下降,并减少作物种植面积的扩大。由于化肥使用减少而导致的饲料谷物产量下降将影响巴西的畜牧业,特别是家禽和猪。

获得融资的机会有限。在巴西,农业融资有三个来源:通过国家农村信贷系统支付的政府农业信贷(33%),农业加工商(20%)以及商业银行或其他政府机构(47%)。预计有两个因素将限制巴西生产者获得信贷的机会:信贷成本上升(如利率上升)和目前作物以及牲畜生产者的高负债率。在2021/22作物年度的540亿美元信贷额度中,约有三分之二的补贴利率为每年2.75%至7.5%,具体取决于信贷额度、生产者规模和贷款目的地(营运资金、投资、商业化或工业化)。所有其他信贷都必须以接近现行商业利率的利率融资,目前利率超过14%。农业和商业银行将农业贷款归类为高风险,因为农业负债水平已经很高,运营和投资信贷的累积,巴西中央银行估计到2021年将近5.8亿美元。低息信贷的可得性和可及性减少,预计将抑制对巴西农业和相关食品部门的投资。

基础设施、运输和营销瓶颈。仓储设施、港口、公路和铁路的发展跟不上巴西农业生产和出口增长的步伐。近年来,用于出口的大豆和玉米以及进口化肥的数量使巴西港口的装卸码头不堪重负,导致了以天或周计算的延误以及额外的成本。在巴西,超过30%的国道被官方认为状况不佳。2016年,从巴西出口大豆的物流成本估计平均比美国高出44%,比阿根廷高出55%。近年来,这一成本有所下降。其中一个原因是巴西已经完成了BR-163公路的铺设,该公路从南到北穿过巴西中部。通过通往北部米里图图巴港的公路,降低了卡车运费,缩小了与美国的成本差距。即便如此,这些瓶颈还是削弱了巴西在世界市场上的竞争地位。

环境问题。巴西农业的增长与农业向西扩展以及在亚马逊和塞拉多斯地区开垦土地有关。然而,近年来保护环境的压力大大增加,而严格的国内环境规则正在执行,从而减缓或停止了亚马逊河和塞拉多斯地区周围的土地开发和基础设施项目建设。亚马逊地区占巴西领土的43%(3.69亿公顷),包括合法的亚马逊(1.27亿公顷)。合法的亚马逊地区生产42%的巴西大豆,15%的玉米和7%的甘蔗。在该地区,约75%的森林改造面积被用于放牧。塞拉多斯的大草原和草场构成了巴西第二大生物群落(2亿公顷),占巴西领土的24%。塞拉多斯的地形,气候和土壤类型鼓励了对大型养牛业的投资,并有利于大规模,技术密集型的大豆,玉米,棉花和甘蔗种植。大约39%的塞拉多斯森林已被砍伐为农作物和牧场。如果中国、其他亚洲国家和欧盟对粮食和动物饲料的需求按预期上升,那么在合法的亚马逊和塞拉多斯地区,农业前沿的扩张以及将牧场、牧场和其他土地转变为农田可能会继续下去。在巴西边境地区,大豆和玉米与甘蔗、棉花、牛和木材争夺种植面积。

巴西的农业部门有可能在未来几年获得更大的全球市场份额 。一个拥有充足土地和水储备的国家,巴西仍然有许多未耕种的土地,具有未来农业生产的潜力。美国农业部到2031年的农业预测表明,到2031年,将有另外2000万公顷的农田投入生产,年增长率为2.6%。这将是世界上耕地扩张速度最快的国家之一。根据美国农业部的预测,到2031年,巴西将需要比2021年多生产76%的谷物和41%的油籽,以满足消费者以及中国等玉米和大豆进口国的预期需求。预计牛羊肉和家禽的产量将从2021年的6100万吨增加到2031年的7000万吨。供应这一增长所需的饲料谷物数量预计将增加到超过1.05亿吨,比2021年的消费量增加17%。如果巴西继续创新耕作方法和技术,发展储存设施和运输基础设施,并改善卫生控制,这种增长可能会加速。这些发展将有助于巴西提高在高收入国家销售的产品的价值,并继续在新兴市场的增长。

汇率对巴西农业的影响

货币贬值将影响国内外价格、生产成本以及以本币和外币计价的债务。随着货币贬值,以当地货币计算的商品价格将上涨,而以外币计算的成本将下降,导致利润率上升,收入增加。持有外币债务的生产商和加工商发现,按本币计算,债务会增加。

实际汇率(经通货膨胀调整)和名义汇率(不按通货膨胀调整)都会影响巴西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在2015年和2020年,巴西经历了两次主要的货币贬值。从2015年到2020年中期的名义汇率峰值,累计贬值幅度为103%。到2021年底,累计贬值为113%。

货币贬值对国内农业和相关食品工业的经济影响取决于经济内部的价格结构以及相对商品价格对贬值的反应。例如,在2015-16年深度衰退期间,巴西货币雷亚尔的价值走弱,导致巴西农业出口创纪录增长。在2015-16年期间,雷亚尔的贬值鼓励巴西农民将更多的土地投入生产并增加双季作物种植。因此,尽管全球市场以美元计价的价格疲软,但以当地货币计价的价格为巴西农民带来了更高的净回报。就大豆而言,土地使用量增加了28%。种植面积的增加和产量的增加导致大豆出口量增加了84%。由于巴西是国际大豆市场的重要贡献者,这种出口扩张导致世界价格发生变化,到2021年世界大豆价格将下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