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今年晚些时候在南非举行的金砖国家峰会将讨论金砖国家的扩张问题,这将成为今年全球议程的亮点之一。但这一扩张议程所揭示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潜在趋势,一些观察家开始承认——所谓的“中等大国”或更好的“地区大国”在全球南方的地位日益突出。国际社会的这一层掌握着全球经济的未来,包括经济增长率、全球“中产阶级”的扩张和经济联盟的新模式。
新兴的地区大国开始表现出全球野心,并寻求通过金砖国家/金砖+等平台实现其潜力。越来越多的国家正式提出申请或表示有兴趣加入金砖国家,其中包括拉丁美洲的阿根廷、南亚的孟加拉国、非洲的埃及、中东的沙特阿拉伯、东亚的印度尼西亚等各自地区的重量级国家。人们可以将这一新兴国家集团比作下一波或下一代金砖国家,尽管这一次的国家数量更多,对全球治理的改革具有更突出的意义。
“金砖+”构想的创新之处在于发现和展示地区大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巨大潜力。通过开放加入金砖国家/金砖国家+的可能性,它为这些大国提供了一个平台,通过在全球南方所有主要地区建立横向联系,最终在国际舞台上表达自己。对于全球南方的地区大国来说,“金砖+”平台不仅是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积极作用的一种方式,也是利用其地区角色和各自区域一体化项目中建立的资源/资本的一种方式。
在这方面,申请加入金砖国家的热潮的意义在于,它有助于识别那些全球南方经济体,这些经济体不仅有地区和全球野心,而且还拥有重要的政治/经济/地缘经济优势,使它们有权在世界舞台上发挥更明显和积极的作用。与学者和权威人士猜测下一波主要经济体的构成不同,全球南方领导人正在自己“发出呼吁”,并走上全球聚光灯下。实际上,全球南方地区大国的这种“暴露的野心”是一种将区域潜力和它们所带来的区域一体化安排的价值转化为全球资本/认可的方式。单极体系与由新兴地区大国发挥主导作用的区域化全球经济之间的利弊权衡,正日益向有利于后者的方向转变。
新兴地区大国与主要发达经济体和国际组织在资源和金融实力方面日益突出就是例证。所有区域融资安排的资源总和大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区域开发银行的比较更是如此。区域一体化安排的相对力量正在逐步上升,相对于乏善可呈的WTO。在金融领域,10个最大的主权财富基金(SWFs)中有9个来自南半球。此外,还有政治方面的因素,如卢拉等全球南方地区大国领导人的崛起,可能会逐渐盖过发达经济体和“全球主义”国际论坛领导人的重要性。
“金砖国家”和“金砖+”的变化规模,也反映了全球制度框架正在经历的某个生命周期阶段。国际机构的“上层建筑”(更适应全球化的世界)与世界经济日益区域化的“基础”不太一致。我们需要一个灵活的多极平台,为影响日益扩大的区域贸易协定、区域自由贸易区和区域开发银行的运作提供更大的协调。就其生命周期而言,“单极范式”已经从创新和增长/成熟阶段进入衰退阶段,并被日益频繁和严重的全球危机所打断。因此,有必要将循环转回“创新阶段”。这就是“金砖+”的用武之地。
随着世界地图的重新绘制,“全球中心”的稀少将让位于日益多样化的地区格局。新兴经济体将带着雄心和热情登上世界舞台,为构建全球经济新架构作出贡献。这些地区及其发展机构通过与全球南方国家建立合作平台,将日益成为“突破性国家”(即在增长和现代化方面取得最显著进展的经济体)的孵化器。这些新一波金砖国家+经济体实际上将成为全球南方主要地区的“区域衍生品”。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全球南方的新一层地区大国/中等大国可能会开始在世界经济中扮演与发达国家的“中产阶级”和中小企业同样的角色——我们可能会看到他们在GDP总量中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大,他们对创新和就业的贡献越来越大。这些趋势可能得到以下因素的支持:持续的城市化、服务业份额的上升,以及在现代化建设中更加重视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的发展。在推动这些经济体向金砖国家或发达经济体阵营靠拢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竞争,类似于在国家层面的选举过程中,在接近“中间选民”的选举范围内所看到的竞争。而正是这些“中间选民”,可能会越来越多地在重新组合的全球经济中推动结果和决策。
来自全球南方的地区大国在国际舞台上的作用将继续增强,因为它们的行动越来越协调——无论是在欧佩克+这样的行业论坛上,还是在金砖国家+这样的国际平台上。随着这些地区大国开始在“金砖国家”/“金砖+”平台内开展合作,各自区域一体化安排的协整空间也将越来越大。这将为较小的经济体开辟更多的可能性,使它们在重新组合的全球结构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为国际发展作出更明显的协调贡献。在这种范式下,越来越大的“区域/中等经济体的膨胀”也可能有助于减少全球、地区和国家层面的权力冲突和不平等(这与国家层面中产阶级的崛起通常与不平等程度的下降有关)。
最终,全球南方地区力量的巩固可能导致全球经济的转型变化,经济联盟的重新组合,进一步将重心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在过去几十年中持续存在的自上而下的全球化日益被区域驱动的范式所取代,这种范式具有经济一体化和国际经济外交的新途径。有可能推动全球化新阶段的地区大国将与各自的区域集团和地区伙伴共同构成“金砖+”平台的基础。很有可能,这种重新组合的新范式将被证明比以前的“趋同于一种模式”的全球化模式更不容易发生危机,也更可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