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监管新的世界贸易体系？

谁来监管新的世界贸易体系?

随着世界贸易组织越来越被边缘化，未来看起来将更像过去——它将不会是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

始于20世纪90年代的全球化热潮并不是自己发生的：它是由最大的经济体愿意制定、执行和遵守共同的接触规则所润滑的。

这种共识现在正在瓦解。随着各国转向出口管制、补贴和关税来促进国内产业或打击对手，这种基于规则的秩序的体现——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越来越被边缘化。

许多人将此归咎于美国，因为最初的特朗普总统和现在的拜登总统拒绝接受世贸组织的权威，并颁布了激怒贸易伙伴的关税和补贴。

拜登在执政期间是国际秩序的捍卫者，但在贸易问题上，他坚持了公开宣扬民族主义的特朗普制定的许多政策。他维持了特朗普对中国征收的关税，并阻止了世贸组织上诉机构的任命，该机构对执行决定拥有最终决定权，导致该机构无法运作。

上个月，世贸组织专家组在两项单独的决定中裁定，特朗普政府违反了WTO义务，对进口钢铁和铝征收关税，并要求在香港制造的产品贴上中国制造的标签。世贸组织允许成员国出于国家安全利益而设置贸易壁垒，但美国没有达到标准。

美国贸易代表发言人Katherine Tai批评了这一决定。他说，世贸组织甚至无权对美国的行为作出裁决。他指出，70多年来，美国一直坚持由自己而不是WTO来决定什么是国家安全。

系统性的紧张关系

这场冲突体现了削弱世界贸易体系的紧张局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贸易专家William Reinsch表示，在WTO及其前身关税与贸易总协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ariffs and Trade)框架下，成员国默认不以国家安全为由。这种默契已经不复存在。

欧盟也表示，美国的《通货膨胀抑制法》(Inflation Reduction Act)只向在北美组装的电动汽车提供补贴，因此威胁要将美国告上WTO。而北京已就美国限制向中国出口半导体技术提起诉讼。

然而，对美国行为的抱怨最多只能部分反映出世界贸易体系的问题所在。我们需要更全面地了解美国人变得如此蛮横的原因。

美国最初推动WTO建立具有约束力的争端解决机制，是出于对其前身关贸总协定(GATT)规定的执行决定可以被任何一个国家轻易阻止的失望。

这一意想不到的后果是，对美国贸易法不满的国家没有进行谈判，而是在世贸组织起诉美国，而且往往会胜诉，因为世贸组织的法官对自己解释和制定贸易法的权威有一种宽泛的看法。

 

它通向哪里？

这并不预示着世界将回到上世纪30年代，当时各国大幅提高关税，退回到自给自足的状态。世贸组织依然存在，大多数成员仍在信守承诺。在上诉机构仍然不存在的情况下，一些国家使用了其他渠道来裁决争端。

美国官员说，他们以国家安全为由设置贸易壁垒，不会引发大量无谓的跟风行动。任何提出这种主张的国家都承认受影响的贸易伙伴有报复的权利，因此会三思而行。一位官员表示：“援引国家安全有一种自我调节的性质。”他指出，早在世贸组织做出裁决之前，美国就因其钢铝关税面临报复。

世界将转向一系列区域性协定，而不是将一套规则强加于根本不兼容的体系，比如中国和美国的体系。这使得各国可以选择价值观和利益恰好一致的合作伙伴和行业，例如新加坡与澳大利亚的数字贸易协定。拜登政府的“印太经济框架”(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是一种点菜式的经济合作：参与国从税收、基础设施、供应链弹性和贸易等一系列领域中选择参与。

争端解决机制仍将至关重要。美国和加拿大在根据美墨加协议成立专家组之前，就乳制品和太阳能产品分别取得了胜诉。周三，USMCA的一个小组站在墨西哥和加拿大一边，认为美国对汽车的北美内容定义过于严格。Tai说，“我们将与墨西哥和加拿大就可能的争端解决方案进行接触。”

但未来将类似于加入世贸组织之前的过去，许多争端将通过谈判而不是诉讼来解决。美国官员指出，美国与欧盟就彼此商业客机补贴问题的长期争执达成了解决方案，其中包括联合应对中国的方法。Tai建议欧洲通过推出自己的电动汽车补贴来应对美国的电动汽车补贴。这意味着：美国和欧洲不应该为了追求一个没有补贴的世界而相互起诉，而应该接受中国已经让这样一个世界无法实现的事实。

有一件事不会是公平的竞争环境。就像没有裁判的曲棍球有利于拥有多数球员的球队一样，没有约束力的争端解决机制的贸易有利于那些最有能力报复或承受报复的国家。美国、中国和欧盟。小国必须接受大国提供的任何条件。

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贸易专家Jennifer Hillman说：“这是美国回到了‘强权即公理’的时代。”Hillman也曾担任贸易争端的专家小组成员，包括在世贸组织(WTO)。“如果你是一个拥有强大报复能力的大国，它是自我限制的。如果你是一个小国，我不确定拥有报复的权利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