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贷市场在经历了多年的过度扩张后,出现了多个压力点,包括受困于大量收购债务的银行、英国的养老金问题以及中国和韩国的房地产问题。
随着廉价资金成为过去,这些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仅在美国,不良债务就在12个月内跃升了300%以上;在欧洲,高收益债券的发行难度要大得多;以某些指标衡量,杠杆率已达到创纪录水平。
这种紧张在很大程度上与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和世界各地央行的大幅加息有关,这些加息极大地改变了贷款格局,颠覆了信贷市场,并将经济推向衰退,市场尚未消化这种情况。
根据彭博社汇编的数据,全球有近6500亿美元的债券和贷款处于不良状态。这一切都是金融危机以来对企业信贷稳健性的最大考验,并可能引发一波违约潮。
M&G私人与另类资产部门首席投资官Will Nicoll表示:“许多人可能比他们应有的程度略微自满。考虑到目前的利率水平,很难想象违约周期不会继续下去。”
彭博社汇编的数据显示,银行表示,到目前为止,他们更广泛的信贷模型证明是稳健的,但他们已经开始为拖欠还款拨备更多资金。
系统重要性银行的贷款损失拨备在第三季度较去年同期飙升了75%,这明显表明它们正在为支付问题和违约做准备。
大多数经济学家预测明年经济将温和下滑。然而,Elliott 管理公司(Elliott Management Corp)的Paul Singer认为,深度衰退可能导致严重的信贷问题,因为全球金融体系“杠杆过度”。
目前,经济增长前景令人担忧。花旗集团(Citigroup Inc)经济学家在一份报告中写道,明年全球可能出现滚动衰退,美国可能在明年年中陷入衰退。宏利投资全球宏观策略联席主管Sue Trinh在接受彭博电视台采访时表示,2023年上半年将是“崎岖不平的,波动会更高、更持久”。“要完全消化全球衰退风险,还有一段路要走,”她表示,并补充称,今年下半年金融状况可能会改善。
Man GLG的投资组合经理Mike Scott表示,“市场似乎预期美国经济软着陆,但这可能不会发生。杠杆贷款市场也是我们所关注的。”
近年来,这一市场迅速膨胀。去年美国杠杆贷款发行规模为8.34亿美元,是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前的两倍多。
随着需求的增长,风险也在增加。Pitchbook LCD汇编的数据显示,在今年的美国新贷款交易中,总杠杆水平与收益之比处于创纪录水平。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策略师迈Michael Wilson警告称,中国企业的盈利衰退也在逼近。
据瑞银策略师Matt Mish称,杠杆贷款已经出现了“过度或低质量信贷的最大累积”。他说,如果美联储继续采取积极的货币政策,明年的违约率可能升至9%。自金融危机以来,它从未这么高过。
严格的利率
许多投资者今年可能被美联储骗了。他们一直认为,经济衰退的威胁将迫使央行放松政策,结果却一再被强硬的言论和强硬的行动所困扰。
虽然加息步伐已经放缓,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明确表示,利率仍必须走高,并将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在高位。
以美元为基准的有担保隔夜融资利率(Secured Overnight Financing Rate)目前约为430个基点,较今年年初上涨了8,500%。
在利率上升和避险情绪加剧的大环境下,全球银行已经受到挤压,它们背负着从Twitter Inc到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天纳克(Tenneco Inc)等约400亿美元的收购债务。银行原本希望迅速出售与收购相关的债券和贷款,但随着借贷成本上升,投资者对风险资产的兴趣大幅下降,它们无法这么做。
还有另一个令人担忧的原因。量化宽松期间对收益率的追求是如此迫切,以至于借款者能够弱化投资者保护条款,这意味着投资者面临的风险要大得多。
例如,橡树资本管理公司(Oaktree Capital Management LP)的Armen Panossian和Danielle Poli表示,在2020年和2021年初发行的杠杆贷款中,90%以上对借款人的资金使用限制有限。
由于市场上充斥着现金,更多的公司选择了几乎没有契约的低息贷款,这改变了资产负债表。
从历史上看,企业通常使用优先贷款、支付规模排名较低的债券和股票来为自己融资。然而,在过去10年里,需求让企业得以剔除次级债务,这意味着如果借款人违约,投资者收回的资金可能会减少。
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的数据显示,美国近75%的发行人的债务资本结构中只有贷款,而2013年这一比例为50%。
橡树资本管理公司(Oaktree Capital Management LP)警告称,一些公司比想象中更脆弱,因为它们在计算杠杆率时,对从协同效应到成本削减等所有方面都进行了调整。经济放缓意味着这些假设中的许多可能尚未得到证实。
借贷成本上升也可能对抵押贷款债券市场产生影响,该市场汇集了杠杆贷款,然后将它们按不同风险等级证券化。
Legal & General Investment Management全球债券策略主管Matthew Rees表示,他担心clo中较低级别部分的违约率会更高。
他说,与高收益市场相比,基础贷款的杠杆率更高,条款更弱。“我们不太担心这些违约”会冲击最安全的部分,因为它们的“超额抵押水平通常是可以接受的”。
管理着1.6万亿美元资产的LGIM并不投资clo。
契约保护的削弱也意味着CLO持有人和共同基金等杠杆贷款的其他投资者比过去更容易遭受损失。因此,当违约发生时,恢复值可能低于平均水平,橡树资本说。
Capra Ibex Advisors首席信贷官Daniel Miller也对契约感到担忧,尤其是那些规避债权人优先权的契约。
“它们是潜伏在文件中的定时炸弹,”他说。
零星的波动已经浮出水面。在韩国,当乐高乐园(Legoland Korea)的开发商(其最大股东是地方政府)未能偿还贷款时,信贷市场陷入了动荡。这一影响将短期债券息差推至12年高点。
亚洲已经在应对中国以美元计价的房地产债券创纪录违约的后果,这导致中国的垃圾债券价值缩水近一半。
尽管政府努力支撑市场,但随着不断增加的债务偿付给东南亚和印度的借款人带来更大的压力,危机有进一步蔓延的风险。越南议会的一个委员会最近警告说,一些开发商面临还款困难。
这场危机是一个信号,表明在市场情绪如此脆弱的情况下,各国政府和央行将不得不在财政问题上谨慎行事。英国提供了另一个例子,说明事情会多快出错。
在该国9月份公布未计算成本的迷你预算后,政府债券收益率飙升,导致采用所谓负债驱动投资策略的养老金出现巨额按市值计价损失。这种混乱意味着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不得不出手干预,以保护金融稳定。
随着贷款条件收紧和谨慎情绪加剧,这些问题的变化可能会再次出现。
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Inc.)表示,LDI是“众多市场问题中的第一个”。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上个月表示。“十年来,投资者第一次不只是问回报,而是问与投资相关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