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还没来得及细品秋天的绚烂,冬天就翩翩而至。今日立冬,带着几个好友走进螺洲小镇,来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心情很温暖。走在昔日的小路上,走过老房子的屋檐下,亲切又陌生,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一段故事,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有童年的最深记忆。
老家在乌龙江边,记忆中小时候的江水很清澈,支流小河里鱼虾很多,当潮水退去时,在河底泥沙中捞出几斤蚬子是很容易的事。夏秋季节,适逢枯水期,我总喜欢到河里捉螃蟹、摸蚬子。蚬子为心形,极小,最大的也不过大拇指指甲大小,小的只有瓜子大小。说起摸蚬子,我算是小能手,蚬子喜欢生长在泥土和沙子夹杂的河床下,当周边没有惊动时,小家伙就会在河泥上撑开小裂缝,然后张开小嘴巴,有时还会伸出白色的小舌头,微微蠕动着,此时我就果断下手,一摸一个准,在下一个涨潮来临前,常常收获大半桶。
小时候家境贫寒,家里吃的东西很少,蚬子是桌子上少不了的一道菜。妈妈有时把我摸的蚬子加点油料在热锅里干炒,然后加入酱油、红糟作调料,就是一道美味的菜;有时把蚬子加水煮开,此时汤是乳白色的,捞起蚬子,一粒粒煮熟的蚬子都张开了嘴,露出雪白鲜嫩的蚬肉,我用嘴轻轻一吸就下来了。我最喜欢的是妈妈把蚬子壳剔除后,用蚬子肉和汤水煮锅边糊。妈妈做锅边糊时,我帮妈妈剥蚬子、磨米浆,闻着香喷喷的味道,眼睛一直盯着锅里,说是口水流了一地也不为过。待到锅边糊一出锅,我就捧着碗,像对着天下第一美味,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就这么到来了。百年来,这道蚬子锅边糊在福州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一直是人们喜欢的风味。
瑟瑟江风中,我伫立在江边,眺望对岸巍峨雄壮、连绵起伏的五虎山,凝视川流不息的乌龙江水,每一朵浪花都有一段怀想,多少辛酸的往事如江水从眼前晃过。此时,一段熟悉的音乐在耳边响起:
“巍巍五虎山浩然情愫,
涛涛乌龙江奔流朝暮,
梦中呼唤一声螺洲螺洲,
这神奇的小镇心上的乐土……”
夕阳下,蓦然发现,身边的好友们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经泛白,像冬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透过眼角的鱼尾纹,似乎还能找到校园里当年帅气的模样。
秋色尽,立冬始,江面上的白鹭鸟已经飞走了,小河边的那片甘蔗林己泛黄,小巷口那棵老梧桐子开始落叶,四季轮回交织着变化,只有妈妈灶台边蚬肉锅边糊的香味一直驻扎在心间……
作者:陈永标 来源:福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