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美国三家航空公司未及时停飞737 MAX ?

如果你问航空公司首席执行长其首要责任是什麽,他们大多会迅速回答是“安全”。然而,这个行业规范上周因波音公司(Boeing) 737 MAX飞机而遭到挑战。

在五个月内第二架MAX 8坠毁之后,美国西南航空(Southwest Airlines Co., LUV)、美国航空(American Airlines, AAL)和美国联合大陆控股有限公司(United Continental Holdings Inc., UAL)的首席执行长决定不停飞该机型。3月10日,埃塞俄比亚航空一架波音737 MAX 8坠机,三天后,在全球大多数地区下令停飞该机型后,美国航空管理局(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简称FAA)终于改变态度,下令在美国停飞波音生产的这款最新型737飞机。

这种在一些人看来是犹豫不决的行动引发了疑问,这三大航空公司是否将潜在收入损失和航班受影响置于安全之上。

西南航空首席执行长Gary Kelly在接受《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采访时谈到他上周的经历,尽管很多旅客和部分员工表示对737 MAX非常担忧,但他还是决定不停飞。他说,当时面临的选择是,要麽出于极度谨慎的考虑而中断航班,要麽基于公司内部安全团队的结论而继续飞行。

Kelly说∶“我们考虑的唯一真正因素是安全。排在第二位的因素是把乘客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美国航空拥有24架MAX 8喷气式飞机,美国联合大陆之前运营著14架MAX 9飞机,这两家公司的最高层都婉拒了采访请求。但美国航空派出了两名安全管理人员来谈论该公司让相关机型继续飞行的决定。

这三家航空公司都表示,它们所做的决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数据。它们会定期从MAX等新款飞机上下载数以千计的数据点,有的还开启了新的监控任务,追踪疑似有问题传感器的表现,外界怀疑那些传感器是导致去年10月29日印尼狮航(Lion Air) 610航班坠机事件的原因之一。

在航空安全领域,对数据的关注被视为过去10年或20年该领域所取得进步的一大推动因素。

但依靠数据并非总能弄清未知问题,因为飞机尚未遇到某个问题并不代表在未来就不会遇到。按惯例,飞行员要关掉疑似故障的系统并转而将飞机降落在最近的机场,或者得等到维修保养人员进行过检查之后再起飞。航空业有一句格言∶降落后盼著起飞好过起飞后盼著降落。

就MAX的情况来说,两起坠机事故之间的相似性以及其他因素暗示了某种问题。波音公司已经发现MAX新配备的机动特性增强系统(MCAS)存在的缺陷,而且已在致力于进行重大软件升级,预计这项工作将于4月底前完成。

在1994年至2001年期间担任美国全国运输安全委员会(National Transportation Safety Board)主席的Jim Hall认为,波音公司和FAA本应更早停飞这款飞机。他表示,考虑到MCAS的相关问题,航空公司停飞是恰当的,但不一定是它们的责任。

Hall称,如果真正把航空安全放在首位,那麽谨慎、负责任的做法是让这款飞机停飞。

上述三家航空公司均表示,财务因素没有纳入考量。

西南航空首席执行长Kelly称,公司内部的独立安全事务团队告诉他,从MAX飞机收集的数据显示没有问题。西南航空自2017年开始使用MAX,拥有34架该机型。

此外,即便会发生问题,西南航空的飞行员也已被告知在两起坠机事件中系统疑似失灵的情况,且已定期接受培训,知道如何在MAX的计算机系统错误地向下强压机头时进行补救。Kelly说∶“这些安全管理系统可不是瞎闹的。”

在美国,西南航空拥有的MAX喷气式飞机数量最多。该公司今年早些时候还在其运营的MAX飞机的驾驶舱内安装了警示灯,如果两个攻角传感器给出不一致的数据,出现失灵的迹象,警示灯就会对飞行员作出提醒。印尼狮航坠机事件疑似与攻角传感器故障有关。

但很多乘客都呼吁西南航空更改由MAX执飞的航班,一些员工也颇为紧张,安全数据以外的因素的确会起作用。与此同时,Kelly说,FAA直到上周三还坚持认为该款飞机可以安全飞行,这对他也有影响。

美国航空的管理人员称,促使该公司首席执行长Doug Parker决定让相关机型继续飞行的因素与西南航空看重的两个因素相同∶一是数据显示没有问题,二是相信飞行员能应对任何问题。

狮航坠机事件发生后,美国航空也已更加密切地研究其运营的MAX 8,对安装在攻角传感器和水平安定面上的监视器提供的数据加大分析力度。水平安定面是机尾的组成部分,可以调节机头的升降。

美国航空飞行安全部门负责人Neil Raaz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说∶“我们没有发现提示我们飞机不安全的迹象,坦白说,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没有看到这样的信号。”Raaz也是一名波音737飞机的机长,接受过美国海军在事故调查方面的培训。

但即便MCAS系统存在未知的问题,美国航空称也相信飞行员能够恢复控制,因为他们接受过针对类似问题的培训。如果飞机头部抬得过高,MCAS会通过移动水平安定面将飞机头部向下调整,水平安定面是用来实现飞机配平的一个面板。配平系统会保持飞机处于水平状态,或者以一个指定的斜度爬升或下降。自动驾驶系统会配平飞机,也可以由飞行员来手动操作。

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已表示,在印尼空难后,该公司飞行员接受了有关737 MAX飞机的新培训。

飞行员称,若MCAS系统出现故障,预备的解决方案是使用手动配平来稳定飞机,然后切断配平系统。在737中央操纵台有一个切断开关,距离油门不远,标著“Stab Trim”字样。飞行员会接受例行培训,在使用自动驾驶时配平失控的情况下切断自动配平。